陆渊宋嫣第84章    

叶温言的手还没碰到宋嫣，陆渊就挡在了宋嫣面前。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陆渊俊颜紧绷，用意很明显。
“行哥，你起开！我欠的是郑沅，不欠宋嫣！”叶温言眸光中全是火光，“她今儿打我两巴掌，我要一下不落地讨回来！”
“那就先把我撂倒。”
陆渊黑眸沉沉，右手还缠着纱布，活动了下左手。
此时的宋嫣盯着在前面护住自己的男人，眼睛立马就湿了。
很快，叶温言败下阵来，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陆渊背对着宋嫣沉默片刻，走到叶温言对面坐下。
宋嫣在原地傻傻站着，直到急救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才回过神来。
郑沅洗胃成功，但因为服食安眠·药过多，现在还在沉睡，这一周是危险期，要在ICU进行观察。
这时，对郑妈妈进行抢救的医生也出来了，说郑妈妈目前还没脱离生命危险，需要家属做最坏的打算。
陆渊和叶温言面面相觑，才知道郑妈妈心脏病发的事儿。
难怪宋嫣会对叶温言有这么深的敌意！
宋嫣找了个无人的座椅，与陆渊和叶温言错开很大的距离。
“郑沅，蔡兰萍家属，缴费单已经出来了，快去缴费！”一个小护士朝等候区的三人晃了晃手中的清单。
“我是家属，我来交。”宋嫣急忙起身去接。
不料，陆渊早她一步接过清单，递给叶温言，“你惹出的祸事，必须负责到底。”
叶温言拿着单子去了收款室。
外面的夜越来越深，空荡荡的等候区只剩下宋嫣和陆渊。
宋嫣只觉得浑身乏累，甩掉鞋子蜷缩在椅子上。
陆渊深深凝视住她。
她的身高在女人中不算低，但此时只有单薄的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孤绝又无助。
陆渊眉心微蹙，走到她身侧，坐下，“你没事吧？”
话音中全是关切。
她眼圈很红，泪水不停地流。
陆渊的心被这一幕扯成了碎片，伸手把她紧紧拥住，“医生都说了，不会有事的——”
“郑沅喝了快一瓶安眠·药！她要在ICU里待七天！郑妈妈去年刚做了心脏支架，看到郑沅自杀才犯病的！”
宋嫣把头贴在陆渊怀中，崩溃地哭起来。
“都会好起来的。”陆渊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会好好和老叶谈谈。等郑沅醒过来，你负责安抚。”
宋嫣哭累了，从陆渊怀中挣脱出来，才意识到刚刚把这个男人当做了情绪宣泄桶。
叶温言交完费，去见了郑沅和郑妈妈的主治医师，回来的时候一脸凝重。
“医生怎么说？”陆渊见他不说话，主动问。
他烦躁地摇头，摸了下身上，朝陆渊伸手，“给我支嫣。”
陆渊把仅有的半盒嫣扔给他。
嫣雾袅袅，叶温言俊朗的五官上布满了愁绪。
宋嫣已猜出郑妈妈情况不宋乐观，忙跑进主治医师办公室。
主治医师把郑妈妈的各种检查数据，递给宋嫣，“蔡女士心脏本就不好，有几处血管比一般人细很多，去年支架也是勉强才做上的，现在又受到这样的刺激——”
宋嫣脸色苍白，宋天德离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都是严重的心脏病，宋天德受到破产被人逼债的打击，郑妈妈是被郑沅自杀刺激的病发。
“后天我们会对蔡女士进行一个微创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作为家属，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医生的话还在继续。
宋嫣想到还在ICU的郑沅，一脸为难：“能不能等郑沅醒过来再做手术？因为郑沅才是她的女儿，对手术的风险有知情权。”
“蔡女士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如果不是她身体虚弱，今天就该把手术提上日程了。”医生连连摇头，“后天，会有京城二院的两位心脑血管专家过来主刀。”
宋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等候区的，只感觉双脚飘忽得厉害，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许久都不想说一句话。
叶温言在对面不停地讲电话，联系着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
“生死是无法掌控的。”陆渊坐到她身侧，低声道，“事情已经发生，太过伤心对孩子不好。”
她双手抱住膝盖，抿唇叹息。
郑家三口人，两个住进医院生死未卜，现在只剩下一个在念高三的郑腾。
郑腾的成绩在市里都是拔尖的，如果还有一点选择的余地，宋嫣也不想打扰他。
但现在两人的病情已经超出可控范围，如果不通知他，郑沅和郑妈妈一旦有一个发生意外，宋嫣就成了千古罪人！
她点开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
找到郑腾的手机号，拨了两次才传来郑腾睡意惺忪的声音。
“嫣姐呀，怎么啦，大半夜的打电话——”
“郑腾，阿姨心脏病发住进了人民医院，你赶紧起床，姐去你学校门口接你。”宋嫣思虑再三，没有把郑沅服药的事儿说出来。
“我妈没事吧？我马上就去！姐，你快点过来，大半夜的我们学校这边打不上车！”
郑腾的声音很急。
“我马上就去。”宋嫣讲完电话，被陆渊摁回座位。
“把郑腾的电话给我，我找人去接他。”陆渊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小腹，“去对面开个钟点房睡一觉，这边交给我和老叶。”
“两个人生死未卜，我睡不着。”宋嫣自从怀孕后，稍微活动多一点就累得慌。
今天在医院折腾半夜，她浑身无力，就靠着一股精气神儿撑到现在。
听到陆渊说找人去接郑腾，不禁舒了口气，“我把手机号发你，快去把郑腾接过来。”
“如果不去开钟点房，就在这儿闭眼歇会儿。”陆渊把正要起身的宋嫣再度摁下去。
接着，他打通邵天的电话，交待一番。
宋嫣闭眼，满脑子都是昔日和郑沅郑妈妈谈笑风生的情景……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忽然把她拥住。
熟悉的清润气息把她席卷，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她把头埋在他怀中。
他用左手为她拢了下凌乱的长发，柔声道：“睡会儿。”
“郑腾来了赶紧叫我。”宋嫣低声喃喃。
此时的她，有陆渊在身侧，紧绷的心弦儿忽然就松了。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累，想安静睡一会儿，哪怕五分钟也行。
陆渊脱下外套把她裹住，很快，她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郑沅和郑妈妈同时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河水中。两人拼命呼救，不会游泳的她只能在岸边气得大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宋嫣吵醒，她带着困意问陆渊：“是不是郑腾来了？”
“已经在路上了。宋嫣——”陆渊欲言又止，神色凝重许多。
宋嫣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起身看到几个医生正匆忙奔向急救室！
“快让路！那位心脏病患者的心跳已经停止了！”一个护士推着个急救仪从宋嫣身侧跑过去。
宋嫣这才惊觉是郑妈妈出状况了！
疾步追到急救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电击失败，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宋嫣只觉得天旋地转，幸好紧跟而来的陆渊扶住了她。
“生死有命，过多的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郑沅现在还没醒过来，你如果倒下去，郑家就真的是一盘散沙了。”
陆渊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她扑在陆渊怀中泪如雨下。
“等郑腾赶过来，我该怎么对他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郑沅在ICU里躺着！”
“老叶的事儿先摁住别说，等郑沅醒过来由她决定告不告诉郑腾。”
陆渊凝视着怀中的女人，满眼疼惜，“半小时前，老叶已经联系上M国的一位心脑科专家，也无济于事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好好安抚郑腾的情绪。三口之家，走了一个，ICU躺着一个——”
说着说着，陆渊也说不下去了。
“嫣姐！我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住院了？”郑腾急促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
宋嫣双眼红肿看向郑腾，还没开口就哭起来。
“我妈到底怎么啦？”郑腾虽然才十七岁，但宋嫣的表情令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阿姨——”宋嫣嗫嚅着说不下去。
陆渊拍了拍宋嫣的肩膀，上前去招呼郑腾。
“阿姨突发心脏病，没有抢救过来，你赶紧去他急救室见最后一面吧。”
郑腾脸色骤变，哭着喊了声“妈”，就朝急救室奔去。
接着，急救室传来郑腾撕心裂肺的哭声。
宋嫣的心好像在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凌迟……
“每个人都要经历失去至亲的痛苦，或早或晚，无人幸免。”陆渊清越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并用左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宋嫣想起刚到医院时下身涌出的那阵温热，不由得把另一只手放到小腹上。
“他，没事吧？”陆渊的左手也贴过来，眸色温柔了许多。
“我好好的，他又能有什么事儿！”宋嫣这话说得十分心虚，“等郑沅度过这一关，我们就孩子的去留好好谈一谈。”
“好，我随时恭候。”陆渊再次看到了希望，唇角漾出抹浅笑。
这时，叶温言从急救室的方向走出来，坐到他们对面抱头长叹。
此时的他满眼都是颓败和茫然，再无昔日的意气风发。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是没用的，给不了郑沅感情，就尽量在经济上进行弥补吧。”陆渊开口劝叶温言。
“如果早知道郑沅是第一次，打死我也不会碰她！”叶温言边说边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我只是玩玩，她却当了真！”
宋嫣冷怼：“叶温言，你以为是个人就像你这样随便吗？郑沅把你当做良人，你却把她当做调剂寂寞生活的玩具，你就是个渣渣！”
叶温言低头不语。
忽然，郑腾哭着跑过来拉住宋嫣的手：“嫣姐，我妈没了，我姐呢？她去了哪里，我打她电话她怎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