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燕北琛第43章    

“既然帝君如此思念九儿，为何不去堕仙崖看九儿？”沈妙继续问道。
“堕仙崖？”燕北琛定定看着她，“你在堕仙崖？”
“是，”沈妙点头，“我在堕仙崖，一直都在。”
言罢，她转身朝殿外而去。
燕北琛亦步亦趋，饶是施展了仙术，却仍追不上她。
他忽然想起了前阵子仙宫中的传闻，说沈妙的亡魂在仙宫游荡，此刻看着不远处那道朦胧白影，他心头竟有那么一丝释然。
九儿终究回来看他了吗？
九儿是不是已不恨他了？
不，怎可能不恨。
他苦笑连连，夜风拂过，浑身皆冷，冷得如坠入了寒冰之中。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和那日的情形一模一样。
一年了，整整一年，直到今日，终于下雪。
燕北琛跟着前头那虚无缥缈的白影，来到了堕仙崖。
“九儿，你要怎样才肯不恨我？”
“帝君不妨从这里跳下去，如此便能和九儿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沈妙看着那悬崖之下苍茫一片的云海，白雪落下，融入云海中，与她跳崖那日何其相似。
她记得自己那时有风从自己两耳灌入，带来肃杀的寒意，如利刃尖刀。
她似乎是坠入了深深的水中，仙骨尽断，筋脉俱损。
原以为跳下堕仙崖，丽嘉会化为齑粉，谁知肉身依旧存在，要受比化为齑粉更甚的折磨。
她在堕仙崖底的冰湖中昏睡了许久，直到身上的仙气丝丝散尽。
先是仙气，然后是魂魄，最后，她变成了毫无声息的尸骸，冰消雪融后渐渐腐烂成了一具白骨。
最后，白骨也被湖水消蚀。
那个曾位高权重，受万人景仰的帝后，就这么化为了虚无，甚至连一丝元神都未留下。
除了那寄托在仙草上的一缕残魂。
残魂唤醒，而仙草已在仙气浓郁之地生长多年，触及残魂后立刻修炼成仙，成了一个叫牧笙的女子。
她原本可以忘却一切重新开始，却偏偏来到仙宫，记起了所有往事。
她担心燕北琛不会放过苏氏一脉，让苏氏一脉趁早离开苏林，销声匿迹。
苏氏的长老知道她的身份，为她提供了不少天材地宝，让她在仙宫之中得以避开种种暗算，得以摆弄经纬，让始作俑者香芩最终作茧自缚……
她就这么活了下来。
……
“跳下去，就能与你生生世世，长相厮守？”燕北琛目光涣散。
夜风吹过，四目相对，沈妙心中涌起痛楚，却点了点头：“是。”
“好。”燕北琛含笑答了一字。
这一瞬他似乎认出了沈妙，又似乎没有。
这一切对沈妙来说都已不再重要了，她不需要告诉燕北琛这种种前尘过往，她只需报仇。
大仇得报之后呢？
沈妙没有想过。
一缕托生的残魂，能活多久？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三年五载……最终她还是要归于虚无的，而在这之前，她要亲眼看着这个误了自己一生的人从堕仙崖上跳下去。
她要他死。
燕北琛的目光有片刻的清澈，这一瞬沈妙似看到了初见时的他。
那时还没有仙魔之战，那时他也未被贬至大荒之地。
二人的初见，是在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