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战叙北第9章    

战叙北说完，便提起箱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沈青禾本想说沈母的病，又猛然住了口。
就这样吧，她不该再连累他了。
看着桌上战叙北已经签好的离婚申请，她沉重的抬起手，却无法签上字，只能红着眼收起。
第二天。
沈青禾一早起来做好早饭给沈母送过去，却没想到，卫生院里见到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
沈青禾心一沉，抱着盒饭平静地走到了病房。
她打开盖子，把粥递给沈母：“妈，吃饭了。”
沈母却没有接过，而是盯着沈青禾，压着怒气问：“你为什么要从厂里辞职？！”
沈青禾想了想，缓缓开口：“妈，你的病这里治不了，我们要去大城市里治。”
沈母立即反对：“我不需要去大城市，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一点事都没有，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现在就给我去向纺织厂厂长道歉，求他让你回去上班！”
沈母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沈青禾拉不住，只能先安抚情绪：“妈，我待会就去，你先把早餐吃了，出院的事我们听医生的。”
喂沈母吃完药后沈青禾就离开了。
她深知病情并不等人，越早进大医院，对沈母的病情越好。
回到家中，沈青禾也开始收拾东西。
收着收着，她却顿住了，满屋的东西，大多是战叙北娶她时的彩礼。
缝纫机、全彩的搪瓷盆、收音机……都是80年代十分珍贵的东西，从前她从未仔细留意，如今看来，却件件都是珍重。
沈青禾轻轻抚摸着放在橱柜上的收音机，发现收音机里还放着战叙北为她托人从香港买回来的磁带。
她轻轻按下播放键，战百强带着忧郁的歌声回响在屋内。
“惟盼望情爱如旧，眼泪在心里流，苦痛问怎么休……”
听着听着，沈青禾眼中一片模糊。
她伸手关掉收音机，飞速抹去眼泪。2
收拾好东西，她立即前往医院，路上，却听到有人说：“战叙北和叶莓是真的相配，郎才女貌。”
另一个人啧啧称奇：“听说叶莓还是首都的大小姐，战叙北之后只怕前途无量！”
“可不是，首都的人都派车来接他们了，走，我们也瞧瞧去。”
他们郎才女貌，那她又算什么呢？
沈青禾难以抑制心中的疼痛，双脚好像不听自己指挥，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叶莓的家门口。
叶莓家门口停着两辆红旗豪华轿车，两个司机正在将行礼搬上其中一辆。
而战叙北和叶莓正在和街道主任说些什么。
沈青禾慢慢的走过去。
看到沈青禾，战叙北眼神中充斥着默然:“你怎么来了？”
“我……”
叶莓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是来告别的吗？”
沈青禾看着叶莓自然地挽上战叙北的手，微红的眼眸不争气的又覆上一层泪水。
战叙北见此，沉默了几秒，扭头对叶莓说：“我跟她单独聊聊。”
叶莓只好离开。
战叙北这才淡淡开口：“家里的钱放在了床边的柜子里，糖票、粮票都在里面。”
“今年的煤我也订好了，到时候会有人送到家里……”
一件一件事情在沈青禾耳边环绕，他交代的那么清楚，像是急着跟她撇清关系，要跟她断的干干净净一般。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所以，她明明那么努力了却终究还是留不住他。
沈青禾终于认命，眼泪也终于涌出眼眶。
战叙北住了嘴，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沈青禾却平静的拭去眼泪，勾起唇看着战叙北：“叙北，祝你今后前程似锦，一路光明。”
战叙北眼眸微闪，正想说些什么，叶莓突然在身后叫道：“叙北，我们该走了。”
沈青禾就见战叙北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她的心不可控制地抽痛起来，却还是攥着拳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上了一辆车，渐渐离开。
突然，人群中有人冲出，握着沈青禾的双肩：“禾禾，叙北丢下你和别人走了？！”
沈青禾诧异扭头，竟是沈母。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沈母看着人群的方向，只能看到车的一点小黑影，顿时感觉听不到任何声音，心脏也传来刺痛。
沈青禾就见沈母捂着心脏，脸色发白，晕了过去。
“妈！”
沈青禾背起沈母就向医院跑去，一进医院就大喊：“医生！医生！”
护士连忙拿着担架过来：“急救病患，快找主任！”
“妈，妈你醒醒，不要吓我……”沈青禾六神无主地握着沈母的手，一遍又一遍呼喊着。
“送手术室！”
几个护士一起抬起担架朝手术室走去，快要到的时候，沈青禾感觉到沈母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沈母费力睁开了眼，不舍地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儿，她用尽全力说了句：“别哭……以后……要好好的活。”
接着，沈母便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她的手也一点点从沈青禾手中脱离，手术室大门‘嘭’的关上，将沈青禾和沈母彻底分开。
沈青禾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沈父离世前的情景。
沈父最早一批是下乡改造的知青，在一次挖沟渠时，被石头不幸砸伤。
沈青禾最后见沈父时，他浑身是血，眼里满是不舍地对沈母和她说的也是……
“别怕，带着孩子好好活……”
沈青禾靠着墙蹲下，双肩忍不住颤抖，泪水不断从眼眶汹涌而出。
时间走得那么慢，直到一抹殷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在沈青禾的脚上，抢救室的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