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全文在线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2024-03-01 17:59weizhi

《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崔舒若》全文总体来说写的很不错,故事都很抓人心,淡淡的忧伤却又都是完美的结局。总而言之还是很棒的,值得推荐。
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小说 已完结

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小说

分类:都市

作者:崔舒若

主角:崔舒若

来源:网络

小说详情 全文阅读

简介

崔舒若还算好的,她没有正式册封郡主,不用穿上全套钿钗礼衣。像赵平娘,一身大袖对襟罗衫,头上云鬓被梳得极高,让人心疼她的头皮,而除了满头的珠翠,还有足足八根金钿钗,窦夫人则更隆重。不过,当崔舒若见了赵平娘以后,才算知道为什么窦夫人不担心赵平娘了。赵平娘不愧是从小在膏粱鼎盛地长大的贵女,别看她平日里舞刀弄剑,动不动打马上街,没有什么郡主的端庄稳重,可她顶着这身礼服和沉重首饰,依旧走的稳稳当当,

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小说第32章    

  “既赴子抉你的约, 自该乘兴而来,我至酉时方才起意。”一帘之隔,崔舒若甚至能听到对方说这话大笑时的胸腔震动, 这男子声音清越爽朗, 她下意识生了些好感。
  而二楼上的人似乎扔了什么下来, 被男人一把抓住, 上头的人继续为难他,“好你个崔玉郎, 咱们约好的明明是末时, 任你诡辩都叫我们几个好等, 不喝完这一壶酒可休想上来。”
  崔舒若算是听清了缘由,还觉得挺有趣的,自己轿边的男子迟到了至少一个时辰,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男子也不以为意,“饮酒本是快事, 何须罚!”
  说着, 崔舒若听见水流入喉,又砸向衣料胸腔的声音。
  应该是这人拿起一壶酒直接就喝完了。
  周围人都叫好声一片, 夸赞道, “不愧是名满建康的崔玉郎, 玉人之姿,性情疏朗,当真皎皎如明月啊!”
  崔舒若原本没什么兴趣, 但听见路人说的神乎其神,她也生出了好奇心。
  崔舒若掀开帘子, 正巧此时街边开阔,拦路的货物被脚夫赶着搬走, 见他们宽阔的马车得以通过,所以又缓缓走了起来。
  等她掀开帘时,瞧见的只是对方正朝酒肆大步而去的背影,宽广温暖,似乎能隔绝一切风雨,极有安全感。
  崔舒若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她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有好感,还产生温暖可依靠的念头。
  不对劲,很不对劲。
  见崔舒若一直盯着崔玉郎的背影看,鹦哥还以为崔舒若是和其他女子一样,被崔玉郎的风姿折服。
  她连忙为自家没来过建康的二娘子解释,“那是五姓七望里博陵崔氏嫡支长房的原配嫡长子崔成德。他容貌俊美,玉树临风,芝兰如玉,故又被唤做玉郎。而且他天资聪颖,文采出众,七岁便能吟诗作赋,少时拜大儒为师,及冠之年就已游历三年,长辈们喜爱他,陛下也为他的才华折服,说他是崔氏门阀的麒麟子。
  待到将来,他必是崔家家主。”
  崔舒若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你说,崔玉郎的阿耶如今的夫人是续弦?”
  鹦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有关崔玉郎的那么多事情,可崔舒若却注意到了其他地方去。
  摸不着头脑归摸不着头脑,鹦哥还是乖乖答道:“是啊,续弦的那位夫人也是世家女,还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柳家呢!圣上宠幸柳家,不但给兵权,还给广陵王纳柳家的女儿为正妃。广陵王可是皇后所出,和太子一母同胞,而且为人宽厚仁慈,亲贤臣,听谏言,衣食简朴,在朝里可是人人称颂!”
  崔舒若又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也并不是就非要成为太子拥趸,广陵王也是圣上的亲儿子,他也能承继大统。
  若真的一心想要拥趸太子,怎么可能传出如此贤名,这些可都是明君才需要的。
  崔舒若人才进建康,就踏进了阴谋的中心,但再波诡云谲她也不怕。
  她又问道,“你可知崔家家主的原配夫人除了崔玉郎,还有其他子息吗?”
  这下可把鹦哥问倒了,她迟疑的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大清楚,应是没有吧,也不曾听过其他的消息。”
  一旁不曾插嘴,默默帮崔舒若绣荷包的行雪突然开口,“还有一位女儿,说是体弱多病,被送回本家了。”
  崔舒若转头看她,自己险些忘了,窦夫人可是说过行雪尚算清楚世家关系的,能得窦夫人这么说,恐怕行雪不止是清楚而已,连些隐秘的陈年旧事应该都有所涉猎。
  意识到崔舒若对原配夫人的所有事都感兴趣,行雪没有藏着掖着,而且索性都说了,“博陵崔氏的家主原娶的是前朝永嘉公主,是前朝武帝年纪最小的女儿,颇受宠爱,后来……
  圣上登基,遵循二王三恪的礼法,将前朝幼帝封为王,待皇族及旧贵们也以抚恤恩赏为主。永嘉公主虽年幼也被一再恩赏,甚至抚养在皇后膝下。和崔家家主的婚事,还是帝后亲赐。
  可惜后来永嘉公主的胞兄竟然行悖逆之事,在南边造反,不少前朝皇族都因此事受牵连被杀。
  同一年永嘉公主生女时难产血崩,撒手人寰,她的女儿自幼体弱,堪堪长到一岁多被送回本家,养在她的族叔父家。
  再后来的事,就不大清楚了。”
  崔舒若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
  虽然不知道为何后来会跟着继母,又被丢弃,但很显然,那一切都不是巧合,包括永嘉公主的死。
  以崔家这样的门庭,永嘉公主若是不曾参与造反,即便是皇帝也杀不了她。
  崔氏自然也不可能主动休妻,否则他人会说崔氏全无风骨,只知攀附媚上。偏偏皇帝杀红了眼,崔家也不愿意庇护永嘉公主,就怕因此被皇帝疑心。那么既不失体面,又能对新皇表露诚意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永嘉公主自然过世。
  很好,崔舒若笑意深了些,自己的身体和这个王朝非但没有真正的血缘,相反,似乎还有仇。等到他日,她一同参与颠覆这座王朝时,也成了师出有名,理所应当。
  看,他们可是颠覆了我外家的江山,又害死了我的阿娘。我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吗?
  至于要不要和原主的家人相认,怎么相认,都值得崔舒若细细考量。原主自幼长在本家,恐怕建康里没几个人能认出她。认得出她的人,只怕大多数见了她都要被吓死了吧。
  想到此处,崔舒若忍不住掩了掩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也该让那些人犹如惊弓之鸟,尝尝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的滋味。
  系统瞧见崔舒若这个表情,忍不住摇头,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每次只要宿主这样笑,它不是被套路,就是稀里糊涂被骗走功德值。
  婢女们不知道崔舒若陡然的笑是为了什么,几人面面相觑起来,低头不敢说话。
  崔舒若很快恢复正常,她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起来。明明她的动作很轻,可不知为何她每咬一口,都让人心里一颤,好似那不是在咬点心,而是在一口一口咬掉对手。
  风吹徐徐,齐国公府的车马还在长街慢慢行走,过路的行人偶尔悄悄议论。
  齐国公带着赵巍衡策马行走,权贵的气度浑若天成,压根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们是少有的在建康还骑马的权贵了,如今的建康,贵族们早就流行牛车。也有行人驻足,将齐国公他们和其他人放在一块比较。
  “前头骑马的是哪家儿郎,好生俊朗。”
  “若论风姿气度,也有如此矫健英姿、威风赫赫的,怕是只有定北王府的那位世子了。”
  旁边有人不服气的纠正,“哼,论容貌,明明世子更胜一筹。何况圣上早已加封世子,如今可是怀化大将军了。”
  “哦?果真是天纵英才,若非他们父子,只怕社稷危矣。我大晋将军英勇,迟早有一日能打回洛阳,夺回汉人江山。”
  “唉,洛阳,洛阳啊!”原本还谈兴正重的行人,提及洛阳,各个叹息不绝。
  崔舒若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听见魏成淮的消息,他如今应当过得很好吧,圣上宠幸优渥,还曾起过为他定亲长宁郡主的心思。
  她实打实欠他一个救命之恩,刚穿来时,若非他及时救下她,使用乌鸦嘴后筋疲力尽随时能昏厥的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也很难说。
  崔舒若莫名生了些感怀惆怅。
  可她从来不是伤春悲秋之人,惆怅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她闭眼假寐,静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环境渐渐清静,而马蹄声也停了。还不等行雪轻唤崔舒若,她自己睁开了眼睛。
  崔舒若和赵平娘等一干女眷并不需要下轿,从外院到内院还有点路,但不妨碍崔舒若掀开帘子一角瞧瞧外头的景象。
  和并州的齐国公府大不相同,在并州的府上是四通八达方方正正,十分开阔的。建康的府邸应该是皇后赏下,不能说小,但定然没有并州来得宽阔舒服。好在小桥流水,连棵盆栽都修剪得精妙,有很多亭廊,弯弯绕绕,客人要是来了,恐怕能在里头迷路。
  崔舒若没有古人那么好的鉴赏水平,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叫她来形容,乌瓦白墙,既有苏州园林的秀致,又有深宅大院的幽然。
  好不容易到了女眷休息的内院,崔舒若被扶下了轿子,一下来就叫她见到旁边放着的嶙峋怪石,还挺有意思的,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她一下轿子,就被赵平娘拥住,两姐妹亲亲热热。
  但赵平娘大了崔舒若好几岁,个子又高,每次站在赵平娘身边,崔舒若就变得特别娇小,非得抬头望她。
  “这地方不够开阔,杂七杂八的摆设又多,练武怕是施展不开。”赵平娘也是一路瞧着进来的,和崔舒若不同,赵平娘跟在齐国公身边,学了不少排兵布阵,所以每到一个新地方,下意识就会记住地势。
  遥遥听见赵平娘的抱怨,正吩咐下人的窦夫人突然回头,训她道:“到了建康,可不许没规矩,叫人看我们齐国公府的笑话。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妹妹思量,记住了没有?”
  虽然挨了阿娘的骂,但赵平娘没觉得委屈,她还十分义气听话的点头。然后下一刻道:“那我明日可以带舒若去季叔父府上找猛女吗?”
  “不行。”窦夫人冷漠无情的一口拒绝。
  赵平娘这下可不愿意妥协了,“为什么!”
  窦夫人放下手里的对账,忽而一笑,“明日要进宫拜访皇后殿下。”
  很好,窦夫人一语中的,成功让赵平娘泄气,支支吾吾的回了声,“哦。”
  窦夫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我前脚刚说的,你瞧瞧你后脚又是这副样子,稳重、娴静,不要再人前失礼,你记住了吗?”
  得知自己暂时不能去找心心念念的季猛女后,赵平娘仿佛做什么都没了精神,垂着脸应了,“嗯,记住了。”
  窦夫人不再管她,失礼也就失礼了,横竖以赵平娘的性子,在外头没人敢欺负她。
  倒是崔舒若,明日就要进宫,她还是得多叮嘱几句。
  崔舒若也扯了扯赵平娘的手,“阿姐,你来过建康吗?”
  赵平娘摇头,“不曾。”
  但很快她就精神奕奕,“可猛女信中说她在建康待了一段时日,已摸清了能得乐趣的去处,待到我们过几日去寻猛女,得叫她带我们逛遍建康。坐了一路的船,骨头都要酥软了,到时我带你打马游街,好好松快!”
  崔舒若重重点头,眉眼弯弯,但很快低落下来,看的赵平娘顿时着急,“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崔舒若摇头,犹犹豫豫的说:“可是,我的骑术不大好,我怕策马跑会撞到人。”
  “我以为是为了什么呢。”赵平娘不在意的摆手,“你且放宽心,到时有我呢,不会让你撞上人的。”
  被崔舒若一打岔,赵平娘完全从失落里出来,甚至拉着崔舒若开始商讨要带什么礼物给季猛女。
  窦夫人将一切收进眼里,嘴角浮起淡淡的笑。
  而她身边的孙宛娘也站得端庄,一点也没有不安,温柔娴静。窦夫人注意到了,心中很是满意,当初选了孙宛娘,虽然有向圣上示弱的缘故,但她德言容功都很出色,竟是意外选了位佳妇。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能休息,所有人都好好梳洗了一番。
  这种时候,崔舒若身边带的二十几个婢女就显出用处了,壮实的婆子们把箱子搬进来,婢女们一个个洒扫院子,换摆设装饰。
  像是帘子啊,崔舒若不喜欢太艳的,那就选湖色的游鱼穿莲八吉祥纹的绸帘,床塌上的帷幔也要换成清雅的素纱。
  总之方方面面都要换,只有尽力叫主人满意的,没有让主人迁就委屈的道理。
  等到崔舒若踏进自己的屋子时,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并州。这时香也燃上了,鹅梨帐中香清淡不熏,叫人放松心神。
  沐浴完的崔舒若坐在铜镜前,任由行雪和雁容用布帛轻轻擦拭自己的头发,说是擦拭还不大准确,应该是用布帛吸头发上的水分,等布帛湿了,再换另一块,周而复始。
  折腾的头发半干后,再用巴掌大的铜炉熏头发,等头发差不多干了的时候,就成了发有余香,走动时不仅乌发如云,更是香气袅袅袭人。
  光是这一步,就要耗费半个时辰。
  还不提涂抹的各种东西。
  崔舒若感受了一番,她觉得自己就算是颗榴莲也能被腌入味,遍身香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窦夫人来了。
  崔舒若披了件外衣,就莲步轻移到门前。窦夫人一望见她,霎时柔软了眉眼,有了笑意。
  “怎么出来了,外头更深露重,好生在屋里头待着。你刚沐浴完吧?贸然吹了风,着凉了可怎么好?”窦夫人在崔舒若面前从来没有当家主母的架子,有时反而絮絮叨叨的不自知。
  崔舒若挽住窦夫人的手,等到屋里落座后,更是依偎在她肩上,“女儿晓得了。”
  窦夫人用手轻轻一勾她的鼻子,“要记得才好,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保养好身子多要紧,不然等上了年纪,可有的受。”
  “嗯嗯。”崔舒若娇娇点头,小模样要多乖有多乖。
  她这具身体毕竟才不到十四岁,扮娇气简直是浑然天成,看得人心软。
  窦夫人也说起正题,“你什么都好,就是礼数上欠缺了些。但也无妨,皇后殿下并非在乎俗礼的人,明面上不出大差错就成。
  况她喜欢明辨是非的小娘子,不管是娴静也好,英勇也罢,只要能占了前面那四个字,她便能有好感,待人格外宽容。”
  崔舒若听着,却觉得颇为笼统。
  什么人能通过日常相处看出‘明辨是非’四个字,不过,听窦夫人的形容,这位皇后应该不是寻常恪守规矩的人。
  果不其然,窦夫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崔舒若的猜测。
  “娘娘年轻时常为圣上出谋划策,圣上登基后出征,也是娘娘坐镇都城,令圣上无后顾之忧。可惜近几年娘娘身体每况愈下,圣人也……宠幸起其他妃子。”
  崔舒若若有所悟的点头。
  跟着崔舒若一起听故事的系统也放下瓜勺,郑重总结。
  【坐稳江山后嫌弃糟糠妻老迈的负心汉皇帝!】
  窦夫人兴许是从崔舒若的目光中看出了系统总结的内容,她叹了口气,勉强为皇帝解释了一句,“圣人和娘娘之间,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摇了摇头,不欲细说,只是道:“等你明日见了就晓得了。”
  然后窦夫人开始教导崔舒若明日进宫该怎么做,什么时候说话,行什么礼,有什么要注意的。
  崔舒若听的很认真。
  等到第二日,崔舒若一早被喊起来梳妆打扮,天色还昏沉着呢。
  然而最后还真是硬生生装扮到了天光大亮,盖因这回可是要进宫面见皇后的,倘若有失仪,并非一顿斥责可以了事。
  崔舒若还算好的,她没有正式册封郡主,不用穿上全套钿钗礼衣。像赵平娘,一身大袖对襟罗衫,头上云鬓被梳得极高,让人心疼她的头皮,而除了满头的珠翠,还有足足八根金钿钗,窦夫人则更隆重。
  不过,当崔舒若见了赵平娘以后,才算知道为什么窦夫人不担心赵平娘了。赵平娘不愧是从小在膏粱鼎盛地长大的贵女,别看她平日里舞刀弄剑,动不动打马上街,没有什么郡主的端庄稳重,可她顶着这身礼服和沉重首饰,依旧走的稳稳当当,从容自然,甚至有一股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别说是平民百姓,就算是庶族做官的男子到了她面前,都要被气势压倒,伏低做小。
  这才是大晋郡主的风华。
  孙宛娘应也是好好打扮过的,但不及赵平娘的明艳贵气,她没有穿礼服,即便想富贵锦簇如何也越不过赵平娘。故而,她索性朝素净清雅打扮,衣裳的颜色都是偏浅的,也就使她看着愈发柔顺恭谨。
  等到人都齐了,她们坐上马车,朝宫里去。
  虽说是迁都建康,但再如何也不至于让有实权的皇帝过得委屈了,加上建康本就有座行宫,从帝后到此以来,就不断修建壮大,如此一来,照旧巍峨。
  崔舒若她们没能一直安稳的坐马车,等进了宫,按规矩她们该步行去拜见皇后,可齐国公是皇后的外甥,那么她们也算是皇后的自己人。
  皇后对窦夫人也就比寻常命妇要体恤不少,特意命人派了轿辇,否则还不知道要走到何时。
  皇后住在未央宫,她们直到未央宫前才下轿,然后被一位有品级的女官领了进去。崔舒若也是在昨日才清楚,原来这个朝代内廷有许多女官,并不一定是宫女晋升的,也有不少是听闻宫外女子贤明,特意征召入宫。
  她们可以选择终生不嫁,也可以在服侍后妃,教导后妃德行后几年,被皇帝厚赏出宫嫁人。
  女官中甚至不乏世家女。
  崔舒若观察到那位领她们进殿的女官品级应是不低,一路往来的宫女和低品级的女官都要向她行礼。
  后来崔舒若才知,她竟是皇后身边帮着训导后妃的正三品女官郑司言,是望族荥阳郑氏的女儿,才德出众被礼请进宫,如今已三十多,恐怕是准备终身不嫁。
  崔舒若进了未央宫后,谨记窦夫人的教诲,次她一步,低眉敛目,绝不抬头,也不开口说话。
  在走了不短的路后,终于到了地方。
  郑司言停了下来,向皇后回禀。崔舒若正是这个时候才听清皇后的声音,她咳了一声,似乎不大舒服,声音虚弱,但没有喋喏小声,反而尽力出声,叫人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皇后是个生性好强的人。
  仅凭她的一句话,崔舒若就推测出了对方的性子。
  而窦夫人领头对着皇后行跪拜大礼,嘴里还说着参见时的吉祥话,崔舒若也跟着一一照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否标准,头低的是不是刚好,起身有没有快了些,但总归没出大差错就是了。
  皇后又咳嗽了一声,让她们起来,命人赐下坐席。直到这时,崔舒若才算是松了口气,能稍微抬起眼睛,但还是不能肆意打量四周。
  崔舒若双眼不动弹所能瞧见的不过是一尊香炉,一根柱子,哦,貌似还有侍立在柱子旁的宫女。但宫女站的无声无息,总感觉她连眼睛都没怎么眨,倒叫人分不清她和殿内任何一件做摆设的死物有何差别。
  她尽量挺直脊背,露出修长的脖颈,用被教导过的姿势,不让自己失礼。
  皇后已经开始在上首问起了窦夫人齐国公的近况,还有府中的几位郎君。没说上几句,皇后又开始咳嗽。
  “唉,你们平安就好。胡人部族狼子野心,竟联合起来攻打洛阳,我北地大好河山泰半落入蛮夷之手。咳咳咳。”皇后说的激动,竟猛地咳嗽起来,窦夫人不敢接话,偌大的殿内只能听见她剧烈咳嗽的回声,甚至是胸腔起伏时的呻|吟。
  一旁侍立的宫女端着托盘跪下,伺候皇后喝水。
  皇后饮了几口水,稍微平息,又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她继续道:“我听闻你们回并州的路上也遇刺,先头是位女娘有急智救下你,后来还为并州祈来雨救了百姓?”
  窦夫人答道:“回皇后殿下,正是。”
  “她人呢?”皇后问道。
  崔舒若低头敛眉,慢慢从坐垫上起来,小心朝前走,直至站在殿中,对皇后弯腰拱手行礼。
  “回皇后殿下,正是臣女。”崔舒若鼓足一口气,尽量口齿清晰大声回答。
  崔舒若能感觉到有目光正在打量自己。
  “咦。”突然,皇后疑惑了一声,“瞧你倒是面善,来,抬起眼睛叫本宫仔细瞧瞧。”
  崔舒若依言抬眼,这一抬不仅叫皇后面露怀念,也叫崔舒若看清了皇后的长相。
  她五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可能算老妪,但就崔舒若来看,美人迟暮仍旧是美人,眉宇依旧英武,可惜脸色蜡黄,眼底青黑,显然是被病痛折磨的。
  “你的眉眼,倒是像极了一位故人。”不知皇后是想到了谁,凌厉英气的眉宇顿生柔情,看崔舒若也亲近了不少,“你近前来。”
  “是。”崔舒若依言往前几步,然后拘谨停下。
  皇后却摇了摇头,“你停下做甚么,来,坐我身旁。”
  崔舒若心里已经开始警惕了,但她克制住回头看窦夫人的念头,浅浅一笑,眉眼弯弯,真的走到了皇后身边坐下。
  皇后看了眼桌上的点心,突然道:“快去叫膳房送一道水晶龙凤糕上来。”
  她在看到崔舒若笑起来时的样子,眼底恍然,竟似想补偿什么一样,突然亲近起来,“你一会儿尝尝水晶龙凤糕的味道喜不喜欢。”
  窦夫人在下首适时道:“怕是殿下和舒若有缘呢,这孩子就爱吃甜口。”
  “爱吃甜口好,爱吃甜口好。”皇后连续重复了两遍,看崔舒若的眼神竟隐隐有愧疚。
  底下的窦夫人到底不是在皇后身边的旧人,不怎么清楚皇后怎么突然对崔舒若这么好,但对崔舒若好总比无端厌恶要好,所以只能顺着话头说。
  崔舒若倒是猜出了原因,皇后病痛缠身,这样的人恐怕夜里都无法安眠。不管她们年轻时心肠多么硬,到了年老多病的时候,都免不了想起过往诸事,尤其是愧对的人。她们会变作梦魇缠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在黑夜煎熬。
  这种情况下,她们的脸隔的年月越久,反而越深刻。而有些人功成名就,志得意满,曾见过的面孔不断被淡化,偶尔见到和故人有两分相似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皇后是前者,而齐国公则是后者。
  依照崔舒若的推断,这具身体的生母永嘉公主当初被崔家人在生产时动了手脚,活生生害死。难道皇帝会一点授意都没有吗?那皇后呢,她是不是也默许了?甚至是认可?
  自己面对的兴许全是原主的仇人,而这些人权势滔天。想到这里,崔舒若非但没有怕,还出奇的兴奋起来,越是如此,她面上笑得越甜,倒叫皇后愈发亲近。
  皇后急要,膳房很快就把点心送上来。
  皇后指着这盘点心,看着笑靥如花的崔舒若,不知怎么就晃神了,脱口而出,“快些吃,这些年我每日都叫人在膳房备着这道点心。”
  她的话,叫下首的几人都迷茫起来。
  崔舒若心里觉得可笑,但也装着疑惑迷茫,好似听不懂的样子。
  皇后自知失言,干脆指着点心叫崔舒若快些吃。她是皇后,没人敢对她的话盘根问底,所以崔舒若假作兴奋地点头,“嗯,多谢殿下恩赏。”
  然后夹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还真是崔舒若喜欢的口味,这下到不需要她装了,吃的十分香甜,皇后的眼神也慈爱起来。
  皇后亲自命人做点心也就罢了,还令人厚赏崔舒若,其中竟还有套九根钿钗的头面,按律怎么也得是公主才能戴的,崔舒若要是戴了就是逾越。
  可皇后还是执意命人赏下,不少东西都是超了规制的。
  不仅如此,皇后还握着崔舒若的手,“既是到了建康,便常常进宫瞧我。”
  说罢,皇后想起了什么,“这样好了,我赐你自由出入宫中之权。”
  皇后一再殊荣,可谓是不合礼数。但她缠绵病榻,近日来愈发病体沉疴,说句难听的,谁能清楚她还有多久可活,连圣人都因此一再优容,难不成窦夫人她们还能说什么不成?
  崔舒若也不会说不好,她只会做犹豫惊慌的模样,惹得皇后更加怜惜。
  系统在崔舒若脑海里吐槽。
  【亲亲,您做戏也太像了。】
  “呵呵。”崔舒若没空理系统,冷笑一声做算回答。
  趁着皇后现下心情好,女官送上汤药,皇后先是厌恶的皱眉,崔舒若突然捧起案几上的蜜饯,贴心道:“良药苦口,您吃完药用一用蜜饯,能好受不少。”
  平日想要劝皇后用药,得废好一番功夫,可今日崔舒若一劝,皇后顿时眉开眼笑,径直将一碗药喝了,心情还是见好。
  要知道皇后病痛多年,已到了闻药味都能皱眉生气的地步。
  而这时,崔舒若脑海里传来提示音。
  【叮,功德值+200】
  “???”崔舒若不敢置信,她问系统,“劝皇后喝一碗药就加200点功德值?”
  系统觉得没有毛病。
  【她是皇后嘛,而且后世有名,对这类影响力极大的历史人物,涉及到的功德值也非常高。】
  “那我要是想不开用乌鸦嘴害死皇帝呢?”崔舒若追问。
  【嗯……】
  【以亲亲您现在攒功德值的速度,恐怕皇帝自己会先死。】
  “好吧。”崔舒若不说话了。
  而在这时,话题的主人公竟也下了朝赶来。
  他一进来,就见皇后已将药都喝下,顿时大笑起来,“密云你今日喝药倒是快,可是心情愉悦的缘故?”
  而跟在皇帝身后的,还有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看他身上的纹样,加上进未央宫熟门熟路的样子,恐怕就是广陵王。
  果不其然,窦夫人她们都站起身,对皇帝行礼,崔舒若自然也跟着走下去行礼,“臣妇/臣女,见过圣人、大王!”
  “好好好,起来吧。”皇帝看起来得有六十几了,虽然不似皇后缠绵病榻,瞧着也精神抖擞,可眼底也是青黑一片,单看面色,倒像是纵欲过度……
  皇帝一来,皇后的面色就冷淡了不少,也说不上厌恶,就是没有寻常夫妻的亲密无间。
  倒是对广陵王,皇后颇有慈母之意,冷硬的神情松动,关怀道:“听御医说,王妃要临盆了?”
  广陵王长身玉立,虽是堪堪中年,但依旧面如冠玉,他身上有一股儒士的文雅味道。
  他笑吟吟地拱手道:“正是呢,阿娘又要添一位孙儿了。”
  “好极好极,难得你与王妃如此恩爱,柳氏家教严苛,女儿都颇有贤名,德行出众,当年为你聘了柳氏女,倒是没看错人。”
  崔舒若在底下听着,心里生出不屑,上位者果然还是自私自利。一边能因为她和永嘉公主眉眼上微不足道的两分相似而厚赏关怀,一边还能对整个柳氏的女子夸赞有加。若真是疼爱永嘉公主,难道对替代了她做崔家主母的柳氏不会有所猜疑么?
  说到底还是粉饰太平,恐怕并非疼爱永嘉公主,而是年老了怕死后被追责产生的愧疚恐惧。
  崔舒若觉得可笑,一旁的皇帝也因为皇后的刻意不理睬生了些不自在。
  他恰好瞧见崔舒若,也朗声问道:“你就是齐国公向朕请封的衡阳郡主?”
  崔舒若走上前,低头行礼,态度恭谨,“回圣人,正是臣女。”
  皇帝仿佛起了兴致,“哦,朕听闻你夜梦仙人,不但收你做弟子,还授予你祈雨之术。听说你们乘船南下的一路来,可都是靠你占卜,才叫船只逢凶化吉,顺顺利利的到建康。
  既然有此等本事,不若替朕算一算,胡人能猖獗到几时,何时才能收复失地,迁都回洛阳?”
  皇帝所问,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
  有同样好奇的,譬如广陵王,也有替崔舒若担忧的,譬如窦夫人赵平娘等。
  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只怕真会有性命之忧。
  但崔舒若却并不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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