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淑女第16章    

健身房的单车班人满为患，为首的教练口号喊得最是响亮。
丁柔身上汗湿了又干，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趴倒在了车把上，以此降低存在感。
她望向身边疯狂蹬车的女人。“我说大姐，你这连上俩节健身课，到底发得什么疯？”
“我要消耗一下精力。”周可眨眼，挤掉滴落在眼皮上的汗珠，“省得以后乱说话。”
丁柔咯咯地笑，稍一用力，又扯得肚子疼，哎呦哎呦地叫唤了几声。 半天，才接着说：“你还在想跟飞机男的事情啊？”
周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谁，嫌弃道：“你取外号真的好难听。帅哥都被你叫得不帅了。”
丁柔撑着脑袋：“你招惹他干嘛呢？要破坏原则啊？”
周可：“你以为我想？气氛都到那里了，我说什么都是本能反应。”
方修齐就是她的菜，她也忍得很辛苦好吗？
“你本能的怀疑他脑子幻想着把你脱光？”
“都说了是气氛。”周可略微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说他真能看一眼就推测出身材的实际情况吗？”
丁柔说：“可能吧。毕竟我们去买内衣的时候，导购也能一眼看出我们的 size。”
周可跟随音乐放缓动作，视线在健身区某个面容帅气的男人身上打转，悄悄跟着他脖子上的汗珠一起往下方流去，稍作停留立刻收回。
她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也好想一眼看出 size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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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柔还在读书，健身房就选在了她学校附近，周可锻炼完，顺便去她宿舍冲了个澡。
原本二人准备一起吃饭，选店铺的空隙，蒋博徽发来信息说自己在宿舍楼下。
丁柔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想到身边的周可，又强行压下，同她说：“我这就让他回去。”
“算了吧。”周可起身拿起健身包，“我可不想打扰你们的夜生活。”她挥手，“走了。”
下楼时，她跟蒋博徽打了个照面。
他长相姣好，个子又高，还是 top2 毕业。确实有让人念念不忘的资本。
蒋博徽冲她点头，周可也略微颔首回应。
他们俩之间除了丁柔，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谢谢。”
经过他身侧时，她听见这么一句。
“我是为了丁柔。”她毫不客气地说。
“我明白。”
周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句子中暗含警告：“你最好是。”
周可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包里那封挂号信拿出来。
多么久远的词汇，她上次听到还是在年代剧里。
生生邮了小半个月才到自己手上。
牛皮纸的信封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左上角贴着张水墨画的邮票，下方则是地址。
这就是裴纪航的“有办法”？把钱直接寄过来？
是她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他太笨。这可是违法的。
想归想，她ᴶˢᴳ随手拿起小刀，沿着封口将信封划开。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写了裴纪航的电话和地址，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周可惊呆了。
她竟然不知道裴纪航有这么自恋，自恋到觉得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能值五百块钱。
虽然她是说过让他把钱留下，但他竟然说了要还，那就应该让她得到才行。可现在她并没有收获到任何跟五百块价格相当的东西。
周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破坏自己的逻辑。
就算是不想牵扯太多的人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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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手机震动了几轮，裴纪航停下敲代码的动作，看清来电，跟对面的胡铮打了个招呼，拿起手机走出实验室。
走廊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依次亮起，直到窗前。
几乎是同时，振动声歇了。
裴纪航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解开屏幕，删除提示，然后在夜色中继续等待。
一直到窗缝里溜进来的风，把他鼻子吹得有点酸了，手机再也没亮起过。
玻璃反射出模糊的影子，愠怒的情绪也一点点在心中蔓延。
这个人就这么没耐心是吗？
他垂下眼眸，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将手机塞回口袋，头也不回地朝实验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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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可睡前又打开电脑确认了一遍文件。
徐佳胜这段时间被她留在公司处理事务，但他能力有限，很多东西还都需要她最后来敲定。
作为他们的“老师”，他们犯的错误只会由她来承担，这个时候累点，总比以后出纰漏强。
等过完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她才发觉手机上有三四通未接来电。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的时，新的一通又拨了过来。
“喂，周律，在忙吗？”
“刚结束，您有什么事儿吗？”周可合上电脑。
“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在往国外送展。”方修齐从酒柜里选中一瓶，“回国后还有一场在淮渭的庆功宴，我想邀请你来。”
“庆功宴？”周可疑惑道，“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说，“你帮我追回损失，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
“吃饭就不用了。”周可笑意吟吟，“我们律所有规定。”
方修齐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我很好奇，这些到底是律所的规定，还是你的规定。”
她语气未变：“当然是律所。”
“这么说，如果我请你吃饭，你其实是愿意的了？”
“当然。”
方修齐轻笑一声：“那庆功宴还请周律一定到场。”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呢？我实在不确定会不会有案子要忙。”
都是成年人，又有几个看不懂那些个暗示的？
周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的底线是不可能退让的。
他说：“唔，那我确实要好好想想，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您不用这么客气。”
“不，除了庆功宴，我还有别的事情到时候想请教你。”方修齐视线远远地落在茶几上那叠写满了批注的文件上。
“请教谈不上，不知道您有什么问题，现在也可以告诉我。”
“我看了前一任法务留下的拟定合同，和你反应的一样，存在一些不专业的问题。”方修齐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更专业的法务可以介绍给我。”
丢。
周可满肚子的车轱辘话彻底断绝。
这人，绝对猜出来她想做什么了。
还真是拿住她的七寸了。
方修齐继续说：“我想到时候跟你详细地描述一下我的要求，希望周律能帮帮忙。”
听筒里传来轻笑：“哪儿的话，您是我的当事人，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方修齐嘴角弧度变得更深：“那就先谢谢周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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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周可暗骂心机男。
还好她心志坚定，不然真要动摇了。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方修齐说清楚，自己不跟客户恋爱的原则。
她心里计划着，又找到前几通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嘟声刚响起，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周可还没来得及说“喂”，就听得一连串担忧的问询：
“喂，周可？是你吗？你没事吧？你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
“没有啊。”她说，“我刚才在工作，手机开免打扰了。”
“刚才呢？怎么打不通？”
“那是有客户刚好打来，在聊工作。”
她这么解释着，对面人才舒了口气，“那就好。”
周可：“你找我什么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变得异常平静：“不是你先给我打的吗？”
“哦，对。”她拿过手边的信封，“我是想说东西我收到了，钱在哪里，我没看到。”
“信封上，邮票。”
周可挑眉，将信封举起来，对着灯看，“这张票值那么多？”
“嗯。”裴纪航淡淡地说，“所以你拆下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周可哂了声，“那里面的东西呢？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裴纪航：“没什么意思，我总不能寄个空信封出去。”
“所以你就在纸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有吗？我不知道。”他低沉道。
周可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这么说不是你写的了？”
他再次回以沉默。
“所以你意思是，有人把你的地址写在纸上咯？”周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真是个大好人呐，生怕我联系不到你。”
裴纪航耳尖燥热，心却已经凉透。
他摆出很不能说服人的理由，“也许是我不小心拿到了退货用的信息条。”
“哦，这样啊。”女人的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像是被说服了。
周可觉得好笑，可能是因为跟方修齐不合时宜的推拉，勾得她心痒，她现在特别想逗裴纪航，又问：“那用不用给你寄回去？可不能耽误你退货呢。”
裴纪航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下漫到嘴边的不甘心。
他恨自己的一再反悔，恨自己没出息的试探，恨自己不灵光的脑袋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
他更清楚，自己最该恨的应该是周可。
她总在他的生命里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把他一潭死水的生活搅得鸡飞狗跳。
“不用了。”他垂眼，淡淡地说，“扔掉吧。”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哎呀。”她发出声惊呼。
裴纪航不受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好像有人说过，再跟我说话，就是狗。”周可眉梢飞舞，调笑道，“是不是你啊狗狗？”
回答她的是又一次恼羞成怒的忙音。
周可笑倒，心情大好。
习惯了跟异性之间推拉过招式的相处，裴纪航这种一招就投降的，还真是给她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调剂。
她都有点享受见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