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嫚季延第25章    

季延笑声凉薄。

　　“我都没接到姜小姐的邀请，怎么好意思去呢。”

　　纵使隔着屏幕，姜嫚都闻到一股酸味。

　　“想去就说，绕来绕去有意思么！”姜嫚没好气怼他，“季律师，送你一句话，适当的高冷会提升个人形象，过了头就会适得其反。”

　　“姜小姐，我也送你一句话，适当的欲擒故纵会令男人保持新鲜感，过了头就没意思了。”季延的话令姜嫚觉得刺耳。

　　“欲擒故纵？”姜嫚哭笑不得，“季延，想睡你是真的，我也睡到了。对你，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欲望，根本不会欲擒故纵。”

　　季延沉默。

　　“我吃饭呢，如果没事儿就挂了。”姜嫚明显很不耐烦。

　　“姜嫚。”季延叫住她。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姜嫚话没说完就被季延打断。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把这段关系继续下去。”

　　“什么关系？”姜嫚浑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然是——情人关系。”季延声音低了不少，却又无比郑重，“我是成年人，偶尔会有生理需求。以后我们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不想见面就互不打扰。当然，我会给你经济补偿。”

　　姜嫚刚咽下的面差点吐出来。

　　季延又道：“我工作很忙，身边能入眼的女人也没几个。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其他女人磨合。”

　　姜嫚听得火冒三丈。

　　“季律师，我是缺钱，但还没到出卖身体的地步。我可以和你睡觉，隔三差五和你约，但必须是我需要男人的时候。至于做你的情妇，别说现在，就是以后也不可能。”

　　季延颜面扫地，还是耐着性子道，“对你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自尊和教养就已经没有了。姜嫚，我不想铩羽而归。”

　　姜嫚嘲讽地“呵呵”两声，“看在你技术不错的份上，做个炮友勉强可以，情人么，就不必了。”

　　说罢，姜嫚愤然结束电话。

　　她有些崩溃，季延这朵不染世俗的高岭之花，怎么也有寻常男人的龌龊心思！

　　终究是她走了眼，被季延的好皮相给迷惑了。

　　季延愣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为了爬上他的床，这个女人可谓费尽心机，花招百出。真等到他想把这段隐秘关系定位时，却又被她无情打脸。

　　抛却爱情，轻易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大都会执着于金钱。

　　姜嫚在他眼里一直是这种女人。

　　可刚才的谈话，令他越发看不透姜嫚了。

　　他自以为能做这段关系的掌控者，可姜嫚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

　　两人在电话中的不欢而散，直接导致了季延晚上没去零点会所。

　　叶温言，钟睿和周淮礼都来了，大家喝酒聊天好不热闹。

　　郑沅有些矜持，他们也不敢与她开过头的玩笑，本来说一个小时就走的郑沅，还是捱到最后和姜嫚一起离场。

　　期间，叶温言给季延打了好几次电话，季延都说在加班。

　　姜嫚猜出季延生气了，也没当回事儿。

　　几个人除了钟睿之外都喝了酒，散场后叶温言找了代驾。

　　郑沅是搭顺风车过来的，和叶温言的住所是一个方向，两人上了一辆车。

　　钟睿去了别的夜场，姜嫚坐了周怀礼的车。

　　离阳光嘉园还有一段距离，周怀礼的手机来电响了。

　　因为在开车，他点了免提。

　　“季璋又犯病了，马上来一趟锦绣里！”季延急切的声音传来。

　　“保持半卧，千万不要喂水！上次配的药往口腔喷三分之一，五分钟后不见好转，加大剂量准备吸氧！”

　　周淮礼一脸凝重，“我估计十五分钟到。”

　　“尽快。”接着季延那边传来忙音。

　　姜嫚小声问周淮礼，“季璋怎么了？”

　　“哮喘。季璋出生就有这种病，六年来一直按照我的方案进行治疗，今年明显好转，已经有两个月没犯了。”周淮礼立马调转方向。

　　原来，周淮礼不仅是某私立医院的内科主任，还是季璋的家庭医生。

　　“姜嫚，前面路口我把你放下，你搭车回去。”

　　“季璋太令人心疼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姜嫚的心也揪起来。

　　“是啊，小家伙从小没妈，六年前被延哥从M国带回来的时候，瘦小得像只猫儿，连喘气儿都费劲。三岁之前，哮喘隔三差五地犯，我那时候几乎是全年无休跟着他。”

　　周淮礼一踩油门，车速加倍。

　　“季璋是先天性哮喘，想必季家有哮喘家族史。”姜嫚懂点医学常识，觉得季延肯定也有这种疾病。

　　周淮礼摇头，“五年前我为季家所有人做过基因检测，问题不在季家。”

　　“那就很简单了，季璋肯定遗传了妈妈那边。”姜嫚说。

　　“确实如此。但季璋的妈妈是谁，延哥闭口不提，季璋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周淮礼微叹，“延哥二十一岁那年，去了一趟M国，带来了不足月的季璋。”

　　“季延不是有个刻骨铭心的初恋嘛，季璋肯定是初恋生的。”

　　姜嫚与季延相识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季延绝对不会让不相干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

　　很简单，季璋的生母只能是那个初恋。

　　“延哥和邱韵桐当年可是大家最看好的一对儿。”

　　周淮礼思索着缓缓道，“邱韵桐爱延哥爱得近乎疯魔，如果季璋是邱韵桐生的，两人之间得发生多戳心的事儿，邱韵桐才会在季璋出生一周不到闪婚嫁人？我实在想不通。”

　　原来，季延的初恋叫邱韵桐。

　　这个名字姜嫚听说过，跳芭蕾舞的，确切地说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蹈家。

　　姜嫚莫名其妙地有些心塞，“初恋嫁人了，季延这些年就没再找个女人么？”

　　“延哥那人在感情上一根筋儿。依我看，十有八九还惦记着邱韵桐。”周淮礼忽然看了眼后面的姜嫚，“旧爱不敌新欢，你如果想讨个名分，就在延哥身上多花点心思。”

　　“高冷得要死，心里藏着初恋，还带个孩子——”姜嫚嘲讽地撇嘴，“这条件，我还真看不上。”

　　“你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别打脸就行。”周淮礼笑了声。

　　车子驶入锦绣里。

　　姜嫚跟着周淮礼进了一栋别墅。

　　偌大的客厅安静无比，季璋脸色苍白，闭着眼半躺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

　　一旁的茶几放着两个大药箱。

　　帮佣阿姨看到周淮礼，就像看到救世主，激动地喊了声“周医生来了”。

　　季延正和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女人帮季璋吸氧。

　　“让我来。”

　　周淮礼弯起袖管，来不及洗手就帮季璋做起检查。

　　很快从一个药箱中取出针管和一瓶透明液体，缓缓注入季璋静脉。

　　姜嫚瞄了眼那两个大药箱，里面整齐码着各种药品，还有一些小型的医用器械。

　　“老天爷，让璋璋快点醒过来吧！”照顾季璋的中年女人捂着心口，眼泪掉个不停。

　　“小姨，怀礼在，你大可放心。”季延安慰她，“你心脏不太好，先回卧室休息，等有了好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小姨在一个帮佣阿姨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好奇地看向姜嫚，“你是？”

　　“我是周医生的朋友。”姜嫚展颜一笑，“季律师打电话说季璋犯病的时候，我刚好坐在周医生车上。”

　　小姨笑着点头，离开客厅时喃喃了句“周医生好福气”。

　　原来这位是季璋的小姨奶奶，把季璋从小养到现在。

　　虽然是“奶奶”级别，但模样和身材保养得很好，面相也和善，看着也就四十出头。

　　姜嫚感觉到季延的目光投过来，刚回望过去，季延的注意力就转到季璋身上。

　　为了防止呼吸不畅，周淮礼已用手术剪剪开季璋上衣的领口。

　　“用不用去医院？”季延脸色凝重，心弦依旧紧绷。

　　周淮礼摇头，“季璋这次犯病与气温骤降有关。气温一低，支气管痉挛引起哮喘。”

　　“昨天天气预报就说要来寒潮，怪我大意了。”季延心疼地凝视着瘦弱的季璋，很是自责。

　　“幸好施救及时。”周淮礼的手掌放在季璋心口处，“这两周在家好好养着，别去学校了。”

　　季延应下，季璋忽然艰难开口，“不去学校可以，我想和姜嫚阿姨一起玩儿——”

　　“醒啦！”季延和周淮礼异口同声笑起来。

　　两人长长舒了口气。

　　“只要乖乖听话吃药，配合我的治疗，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你姜嫚阿姨。”

　　周淮礼说着看向身后的姜嫚，“还不快点过来，季璋醒来第一个要见的人是你。”

　　这一刻，姜嫚鼻子莫名酸了。

　　这个仅见过两面的孩子，和死神擦肩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与她有关。

　　她走到季璋身旁，笑着打招呼，“季璋，阿姨早就来了。”

　　“阿姨——”季璋气息不稳，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激动。

　　“现在不许说话，等你身体好一点，阿姨陪你打游戏。”姜嫚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或许是刚醒过来，体温比常人低一些。

　　季璋乖乖点头。

　　季延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姜嫚，姜嫚安抚了季璋半个多小时，季璋睡着了。

　　帮佣过来照看季璋，季延向周淮礼道谢，周淮礼呲了句“跟我还客气！”

　　姜嫚看了下手机，快凌晨了，与周淮礼道别，说要搭顺风车回去。

　　“也好，今晚我要给季璋守夜，不能送你了。”周淮礼有些愧疚。

　　姜嫚离开时没和季延有任何互动。

　　快要走出小区的时候，季延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姜嫚转身，两人目光在夜色中交汇。

　　“我送你。”季延声线沉沉。